【最游记同人】你往何处去（八戒篇）之六
我需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。与来时相比，随身物品并没有增加。这个家里需要牵挂的东西也所剩无几，从三藏那里回来，我修好了门扇。现在就差借阅的书没有还了。
镇图书馆前台告诉我，他们只负责管理借阅证，还书往里走，交给书库管理员。
我拿着那本翻了不知多少次的诗集，穿过走廊。老木头地板放大了我的足音，一声未灭，回声又起，反倒显得四周沉寂。阳光透过细长的花窗，照见空气中的灰尘如一幅浅金色帘幕，随我的走动扰乱飞舞。这给我的举动莫名增加了郑重其事的味道，仿佛我要穿行漫长的空间，特意去见什么人。
还书弄得这么麻烦，会有多少人愿意借书啊。
好在书库并不难找，走廊尽头右拐就是。门口横放了一张桌子，上面凌乱堆满了书籍，放着杯口满是黑色茶渍的保温杯，玳瑁色边框的老花镜，一叠牛皮纸，几卷细麻绳，订书器，浆糊。椅背上搭着洗得发黄的白大褂。只不见管理员的身影。
“请问……”
过了足有半分钟，书库里发出含糊而愉快的回应：“啊，请等一下。”随后一个矮小的老人出现了，圆胖脸，头发花白，笑眉笑眼地很是慈祥，轻轻哼着不知什么调子。他戴着蓝色的套袖，手里端着剪了一半的矿泉水瓶，里面浸着个白萝卜头，窜出很高的一截茎子，开了淡紫色的花。
老人笑呵呵地说：“吃剩的萝卜，我没扔。看开得多热闹。”
我点点头，不由自主注视了几秒钟。差点被丢掉的东西，也在奋力开出花来。
管理员把花放在案头，撩起白大褂一角擦了擦手。
“您还书呀？”他对年轻人也自然地用着客气称呼，接过我手中的诗集，坐下来戴上眼镜，从胸口衣兜里掏出钢笔，翻开封底，抽出借阅卡。他望着我微笑：“您是第一个呢，借这本书。”
我回应以微笑。
他端端正正写好还书日期，抬起眼看我：“受累，借阅证？”
我想起借阅证的附录也要签注，掏出来递给老人。他接过去认真看了看。
“您跟他是亲戚？”
“诶？您是指——”
“啊，那个红头发的孩子，叫什么来着……”他指着借阅证登记的住址。
因为我并没有本地的身份证，所以填写的时候需要备注居住地点。那时我只能填了悟净的门牌号。我有些好奇他怎么会知道，……可我马上要注销这证件，这里的一切，本不该与我相关。
但老人自己说开了。
“那个孩子呀，以前经常来这儿呢。”
“嗯……打扑克吗？”
“他这么说的？”老人笑了，“他跟我学认字，有挺长一段时间。啊，对，叫悟净。我也去过他家里几次。苦命的孩子。这儿的失学孩子不少……后来他认识了一两个不大好的朋友，就不怎么见得到他了。”
“朋友是妖怪吧。”
“跟那个没关系啦。我说的不大好……怎么说呢。有的人舍得对自己下手，有的人忍心对别人下手。所谓差别，就在这里吧？”
“……嗯，是啊。”
我愣了片刻，打算离开，老人叫住了我。
“借阅证忘啦。”他把证件重新塞回我手上，“重要的东西，可得留神呀。”
从图书馆回来之后我一直若有所思。去悟空那里教数学的时候我依然有些恍惚，实在有些对不起我唯一的学生。好在悟空并不挑剔。这胸怀不仅对我，对教具也是一视同仁：他又把计数用的蜜柑吃掉了。最后授课再次变成了他掰着橘皮扔向空中，手舞足蹈地玩耍。
那天登门通知我的执事僧经过，看到此情此景，忍俊不禁。
“都叫他猴子猴子的，阁下用水果跟他打比方，岂不是白费力气？”
“啊，确实如此。”我叹了口气。他略一欠身要走，我忽然间下了决心——其实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叫住了他。
“那个……请问。那天三藏大人说的，长安寺院失窃宝物的相关情况，您了解吗？”
“几个失窃现场的报告都是我汇总的。”
“方便让我看看吗？最近我也听到一些相关传闻。三藏大人委托我去调查此事，虽然我并没接受，但现在我想或许会发现一些线索。”
他看上去很高兴。
“三佛神非常重视这案子。”他一边引领我，一边介绍，“涉及的寺院很多，损失了很多宝贵的佛像法器，看起来是惯犯协同作案。如果阁下能提供帮助，真是最好不过了。”
本来我计划今天向三藏申请变更居住地，由于执事僧介绍十分周详，没有时间再去拜会三藏。我把剩下的蜜柑都留给悟空，并承诺过两天再带些来。一路上都在脑海中梳理着方才看到的资料，回去后做家务时也在走神。探查真相带来一种类似于收纳的乐趣，让我暂时忘记了当下的纠结。
悟净今天晚上破天荒没出门，一个人在屋子里，房门掩着。我在厨房冲洗碗碟时，听到有人敲门。
“鷭里先生吗？”
我想也没想，随口就问。推开门却是两三个不认识的陌生妖怪。
“喂，你就是沙悟净吧？”
我情不自禁皱起眉头。
“我看上去像吗？”
“哈？少他妈废话！到底是不是？”
“你们是谁？”我冷冰冰地回答。这时悟净出来了。
“我就是。你们干嘛？”
“沙悟净是吧！鷭里让我们来找你的。走吧？”
这几个妖怪堵在门口，神气活现地叫嚷。悟净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“行啊，走。”
他闪身经过我，外套往肩上一披。我急忙叫住了他。
“悟净！等等！你不觉得奇怪吗？鷭里怎么不自己来找你呢？”
他头也不回地甩过来一句。
“少废话，这跟你没关系。”
偏偏背离巨大的信仰之力
又失去纯粹且微小的德性之数
我行走在青黑的修罗道之时
难道你将顺着自己命定的路
踽踽独行吗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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