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最游记同人】你往何处去（八戒篇）之二
熬夜到了这个时候，一切都依照惯性在运行。不需要消遣，不觉得疲倦。也不觉得饥饿。哪怕我从昨晚到现在只喝了几杯黑咖啡。
饭菜还蒙着保鲜膜搁在桌上。应该把它们收进冰箱的，可我不想动。我只是坐在那里，看看钟，扫两眼书，更多时候，漫无目的地凝视着眼前的虚空。
也不是虚空。屋子里的寂静几乎凝固成有形之物。我有意调暗了灯光。不然就连光……好像也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。
我并不是在等他。如果让他看到我彻夜不睡的样子，那对他不公平。我无意让任何人背负我自己的问题。如三藏所说，神救不了任何人，能救自己的，只能是自己。我只是睡不着，也不想待在自己房间里。这可能是我还没有克服的一点任性吧。
很多人不想独处的时候就看电视。这是一个很有效的法子。电视开着就像屋里多了一个……一群人。有了它，不说话也显得很自然。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为了让我们俩都轻松点，才努力去修他那台老旧的电视机的。我仔细研读了一整本电器维修手册，试着买了几个工具和小零件，足足花了好几天时间对付它。最终它还是成了这个家里我唯一没修好的东西。
但它现在能用了。三藏带悟空来玩的时候，悟空喊着“哇～这就是电视啊！”猛地拍了一下顶盖。电视屏幕霍然亮了。我啊了一声。他大笑起来：“厉害啊猴子！”
“不许叫我猴子！”
“猴子猴子小猴子，臭猴子～”
“蟑螂蟑螂蟑螂！须子蟑螂！红头蟑螂！”
在三藏怒吼“吵死了”的同时，我默默关掉了电视。有悟空在，还要它做什么？
他总是没完没了地和悟空斗嘴、打闹、争抢食物。有时闹得太凶，正享受啤酒和香烟供养的三藏就会抡起一把大折扇，以众生平等的精神揍他们俩。我平时算是悟空的家教和保父，这会儿却很少出言制止。
因为有悟空在，他就会轻松很多。不妨说我也在暗中享受此时的气氛。啊……虽然是有点吵。虽然他还是不大看我。他会把悟空头发揉得乱七八糟，搂着他肩膀打转。他兴致上来还会胆大包天地取笑三藏。
他很少看我。
我有一点不切实际的羡慕，面对这样唾手可得的亲切。但我不是——从来不曾是单纯明朗的孩子，也做不了超然物外参透人生的高僧。我只能是我，垂死挣扎拼命向前的我。
他对这样的我不应该有太大意见。毕竟他最初见到我的时候，我就在垂死挣扎。
一个成年人应该能在集体中找到觉得自在的位置。别人无法给出答案。对悟空，我是耐心的教师。对三藏，我是感激的受监护人。对他……我仍旧不知道。
我试着做一个靠得住的室友。合格的家政管理人。然而我猜疑越多，顾忌就越多。可能就因为我太刻意地想要自然，反而让彼此越来越生硬吧。这是他的家，现在我好似让他没了立足之地。
大概我唯一合格的是待客之道。自从悟空吃了一次火锅，就乐此不疲地一再要吃。“很多很多肉，很～多～很～多～肉煮的肉火锅！”这是悟空的点菜单。三藏有蔬菜和蛋黄酱就没意见。为了高僧的信仰（无论是否纯粹），我买了一个鸳鸯锅。起码形式上实现荤素分离。
买锅的那天顺带买肉。因为要准备的东西挺多，他就和我一起去了超市。我往篮子里塞盒装肉，拎着塑料袋盛散装的食材。他在一旁站着，手若即若离地搭在购物车把手上，四下张望。忽然他转过头来对我说：“啊，那个不用买。”
“诶？”
“就那个，鱼豆腐。悟空不吃。”
“悟空……还有不吃的东西？”
我本是寻常地疑问，但说出来我们都忍不住笑了。
“反正他不爱吃啦。上次我看他最后才吃那个。”
借着方才笑意的余温，我望着他微笑：“真没想到啊。”
“我啊。我可是拼了命在吊儿郎当呢。”
他说完，皱了皱眉头，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购物车扶手，又指了指远处。
“啤酒？”
“嗯，拜托了。”
他就是这样的人。看上去漫不经心，其实不然。这样的人，会不经意对我冷淡吗？如果事实正相反……
我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待下去了？
我面前的书页许久未曾翻动。我起身开了电视。凌晨四点，没有什么好节目。眼前正播放着什么电影。屏幕还是有些模糊，显像管老化，画面红的过分红，绿的过分绿。听不到什么对白，只有晃来晃去穿行的人影。是个穿旗袍的女人。
我觉得傻气，不想再看下去。这时，女人对着屏幕回过身来，旗袍……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品味差劲的透视装。那人眉间画着奇怪的云彩花纹，鬓发卷曲，冲着镜头讥讽地微笑。……若说是成人电视台午夜的色情片，又不大像。
我吃惊地向前一步。我竟然觉得她是在看着我。她嘴唇一动，像是说了一个陌生的名字。
画面跳了几下，变成了彩色的巨幅波纹。沙沙的杂音响起，反而让寂静更加无边无际。
幻觉吗。果然不应该熬夜太久啊。
该回房间去了。我关了电视，夹进书签，合起了诗集。
萧索的草穗以及光的雾霭
铜绿色舒缓地延伸至水平线
自云层带状结构的接缝之间
透出一缕天青
犀利地刺痛我的胸口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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