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最游记同人】你往何处去(八戒篇)之一
写在前面的话:
2009年我写了一个《你往何处去》悟净篇。就是以小五角度写了最游记be there 和埋葬篇的相关情节和心理活动。因为当时只有小五的部分,章节写成13579的单数,被我称之为单色球。
那么小八的部分就算是双色球吧。
(并不是彩票)
因为要独立连载,序号就先不按照2468编排了。
都2016年——还就剩一个月了。兜兜转转又续上了旧文章。其实写完《出关》之后我本来想稍微停一停最游记的题材的,怕自己写得太多导致毫无新意。
不过,此刻我仿佛听到同人大神的神谕:你等了七年,也没等到那东西!
虽说神谕有可能是困糊涂了的产物,但大神说得对!
完成才是最重要的。这也算是尽职尽责地补完吧?另外也有朋友说想看来着。
但愿不会让你们失望。
以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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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听见他再次对我没头没尾地说:“我走了。”
语气很是勉强。好像他不得不出门似的。或许真是那样的。如果不是我在这里,他本不会如此别扭万分。同时他对这别扭还有点愧疚,说话的时候埋着头,不看我。
他的身影消失了,这句话却像是无形的拼图残片。我简直可以把它拿在手里反复推敲全貌。
为什么要拿在手里。我讨厌残破和碎片。……过去一年里,见得还不够多吗?
我感到了危险的气息,往事翻腾着要吞噬我,这个念头就此打住吧。
“走好。”
我试着出声说。不记得自己方才是不是本能地这样说过。也不记得他是否因此有过一点停顿。怕是没有。
我机械地把锅里的炖菜装盘,待冷却包好放进新买的小冰箱。这期间我清理水槽,处理垃圾分类,擦了料理台和厨房地面。搬进来的头几天我差不多修好了这个家里坏掉的大部分东西,之后做家务就容易多了。那几天确实够繁忙,要应付翘起的地板,开裂的台面,松脱的房间门把手,不亮的顶灯……洗脸池下水道也是个重灾区,让红色头发堵得死死的。
他给自己剪了头发。我不知道他这是出于何种考虑……就算问他,他可能会笑我:“又不是小毛孩,要什么理由?”
起初那几天……我刚回来那几天,他还是可以这样轻松地跟我说话的。我主持的清扫工作是让他惊讶不已,但他对这个家的本来面目也并不排斥。当我终于通开下水管时,他发出孩子气的欢呼,递给我一罐冰啤酒。
“我买的皮搋子真好使。”他自夸。
“啊,这就是俗称的骆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吧。”我笑道,擦干双手接过啤酒,想了想又放在一边。
“不能喝哈?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那咖啡吧。还是速溶的啊。”
“多谢。”
我们坐在窄厅的饭桌旁喝着各自的饮料,眼睛望着不同的方向。咖啡只能暖到我胸口巴掌大的一块,他的冰啤酒却好像让我们之间的空气变冷了。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他应该也是。在他这里养病时的恍惚亲密此时遥远得像一个梦。
按理说这不奇怪……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吧。我是有多狂妄才幻想着能恢复那时的感觉?如果我是个纯粹的陌生人或许还好些。目睹并参与了我的过去……追杀、流血、罪行与死亡……我有什么资格期待他有更亲切的态度?
这时候他忽然开口了。
“你就那么点行李?”
“是啊。”
我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。分配给我住的屋门开着,我的提包放在床下。里面的换洗衣物已经取出,看起来瘪瘪的。
“死和尚说你爱看书。”他又没头没脑地说。
“三藏?我在他那里除了佛经,还借到一本红楼梦呢。据说是前代主持留下来的。真是了不得的高僧。”尽管警告自己不要忘形,可提起书,我情不自禁话变多了。
“……什么梦?”
“噢就算是某种意义上的……通俗小说。”
“我这儿没那种东西。带字的图都不多。”
带衣服的也不多吧。我想揶揄他,又忍住了。他伸腿去踢桌子下面的收纳筐,踢了个空:“啊咧?”
“杂志放到你床边了。……对不起,自作主张了吗?”
“嘛。无所谓啦。”他抓抓头,喝干啤酒,“镇上有个图书馆。”
“太好了,我买菜的时候找找看。”
他又抓抓头。短发长出来一茬儿,抓起来擦擦作响。“这会儿没啥事,带你去吧。”
我诧异地看着他。他有此好心我不奇怪,但他确实不像认识图书馆在哪儿的人。他也犯不着为了我的爱好费心打听。
他仿佛看出了我在想什么。
“小时候夏天太热,去那儿蹭空调打扑克。”他说着站起身来,“走?”
“那就麻烦你了。”
图书馆是座红砖二层小楼,很有些年头。我在前台办了借阅证,按捺着想要马上进去翻书的心情,尽可能理智地说:“回去吧?我明天再来。”
“哈?来都来了你。”
“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……”
“我就辛苦一趟转转呗。反正也没进去过。”
我来不及对他道谢,就兴奋地深吸一口气。他看着我这样,扯起嘴角笑了。
“我不会待太久的,我保证。”
他没回答,双手揣着兜往里走,自己到了书架前,皱着眉头看着书脊,轻轻晃着肩膀。我也不再注意他,转身寻觅自己感兴趣的书。
这里的书并不多。课外辅导教材、科普读物、成功学、企业管理和言情小说占了多半部分。剩下的小说、哲学、科学书籍,很多我也都看过。但这毕竟是书。四周都是。太久不曾在满是书的地方待着了。单是旧印刷品散发的气味就让我沉醉。我双手扶着铁制书架,微微闭上眼睛。
他走了过来。我赶紧睁开眼睛。他打量了我几秒钟,而后去看我眼前的书。
“陀。”他舌头打结,费力地说,“陀……?”
“陀思妥耶夫斯基。”
“啥?”
“是一位俄国作家。”
“不知道。俄国人……有个马克思?”
“马克思是德国人。”
“呃。这个陀什么,你看过?”
“看过一些。”
他看看那几排书名。忽然他握住了我的肩膀,把我推转过身。
“诶?”
“不好不好。他的书不好。名字那么麻烦,书肯定不好。你看点别的吧,别的,对,你看这些——嗯,诗,对,诗挺好。”
他说不出好在哪儿,却不肯放手让我回身。我本来无意看陀氏的书,他这古怪举动却让我摸不着头脑,任由他搭着肩发愣。方才那几本书?不好?
《罪与罚》。《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》。《群魔》。他是看到这些书名,觉得刺耳吗?他是怕我联想起什么吗?
负罪之人不值得这样的对待。可是……
他放开双手。我顺势从架上抽出一本诗集,根本没看内容,连标题都不清楚,就这样抓在手里。
“那,就这本吧。”
这本书现在就在我手边。借阅期还没过。我们之间虽有距离但还称得上轻松的谈话,却彻底不存在了。
变化是从哪一天开始的?究竟什么地方我没有把握好?是我侵占了他的空间和自由吗?是我得寸进尺妄图控制他生活了吗?是我忘记了改过自新的勇气和谦恭了吗?
——我有没有把这里变得……变得越来越像我从前的房间?
我在饭桌旁颓然坐下,手指掩住了脸。
凌晨三点。他依然没有回来。
我在看那本诗集:《春天与阿修罗》。
天空的散乱反射之中
古旧污黑的残破之物
「拥挤的微尘深渊」之底
肮脏煞白的沉淀之物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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